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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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01.
“你說什麽？”維爾倫猛地站了起來。
“維希路在伊洛汀那邊。”聽見維爾倫那明顯拔高的聲音,賽奇一把抓住旁邊的埃爾默防止人跑了。
一直找不到人，現在維爾倫這暴躁老父親道那特都得躲著走，他可不敢惹。
被抓住,埃爾默嘴角狠狠抽搐了下。
他不會跑，就算想跑他也要跑得過龍族才行。
“伊洛汀？”
賽奇直接把通訊水晶遞到埃爾默面前,“你跟他說。”
埃爾默深呼吸，快速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我是伊洛汀集結軍的……”
樹林中。
混亂結束，短暫的安靜後，一群人再次回頭看向遠處地上的無頭屍體。
他們都沒想到會有感染者混入人群之中，更加沒想到那人就是卡斯裏找了一路的弟弟。
“屍體無法帶走……”西萊斯特向著屍體走去。
藤蔓編織成棺槨，大地吞噬所有,純潔無瑕的白花盛開……
古老的歌謠吟唱,西萊斯特驅逐附近所有黑暗力量，讓亡者得到短暫安寧。
“抱歉……”西萊斯特臉上是淡淡憂傷。
他也只是個孩子,卻不得不經歷這些。
簡單的葬禮結束，西萊斯特重新回到人群。
絡腮胡把地上的卡斯裏背了起來，一群人離開。
附近黑暗力量太濃，就算被短暫驅逐也不宜久待。
維希路目光一直看向那片花海,直到他們徹底遠離再看不見他才閉上眼。
頭痛得實在厲害,維希路索性睡覺。
半小時後,察覺到懷中的小幼崽睡著，伊洛汀皺著眉頭小心地調節了下姿勢讓小幼崽睡得更舒服。
這一覺維希路睡了很久也睡得很沈,但醒來時卻並不覺得輕松舒服,意識恢覆的瞬間頭痛和惡心感就襲來。
皺著眉頭睜開眼,維希路打量四周，他已經不在樹林中而是在一間由石頭砌成的屋子裏。
屋子挺大,窗戶開著，窗臺上種著不知名的花。
陽光灑落在床上，維希路被刺激得微微瞇眼，山裏黑暗力量太重他都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見過陽光。
屋子收拾得很幹凈，維希路在被子上嗅見陽光的味道。
“唔……”維希路試圖爬起來，才一動腦子裏就傳來劇痛，把他痛得倒回床上。
房門被人推開，有人快步進來扶住他，“喝點水。”
維希路看去，對上一雙黝黑的眸，是伊洛汀。
維希路就著伊洛汀的手喝了兩口水，腦子裏的疼痛緩和幾分。
“卡斯裏呢？”維希路問。
“沒死。”伊洛汀把水放下，回頭間見維希路眼中都是擔心，他補充，“他在隔壁房間，還沒醒，西萊斯特在照顧。”
“我想去看看他。”維希路說話間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魔力消耗殆盡的後遺癥比他預料的還要大，他每動一下腦子就痛一下，痛得多了眩暈感也更加強烈，連帶著他整個人都沒什麽力氣。
他正準備下床，就被抱了起來。
維希路看去，近距離嗅著伊洛汀身上的氣息，他有瞬間的不自在，被別人抱就算了被伊洛汀抱怪怪的。
石樓一共兩層，他住在二樓。
從房間出門後是走廊，走廊下方有一個用木桶裝著各種酒的吧臺和十多張桌子，這地方看著像是個旅館。
現在是已經是下午，樓下無人，但大門的方向能隱約看見人影。
卡斯裏就住在隔壁，拐個彎就到。
房門開著，西萊斯特正在替卡斯裏擦拭臉頰。
卡斯裏身上染血的衣服已經被換下。
為了預防卡斯裏被黑暗力量感染，手臂是從很上方的位置被砍斷，傷口已經被重新包紮過，傷口處有血隱隱滲出，不多，但依舊瘆人。
大概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卡斯裏臉上幾乎毫無血色，他滿頭冷汗眉頭緊皺，就好像正在做一個極為可怕的噩夢。
聽見動靜，西萊斯特回頭看來。
“已經替他檢查過了，沒有感染的跡象，不過之前失血太多應該不會這麽快醒。”西萊斯特道。
“好。”聽說卡斯裏不會馬上醒，維希路稍稍松了口氣，因為他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醒來的卡斯裏。
如果卡斯裏崩潰大鬧，他又該怎麽安慰？
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總是簡單，可如果換成自己的親人，那就是另一回事。
西萊斯特放下毛巾看向維希路，“你怎麽樣了？”
“還是那樣。”維希路有氣無力。
西萊斯特起身走向維希路，手撫在額頭替他緩解，“短時間內大量消耗魔力對身體是有傷害的，你之前好不容易緩過來又二次消耗，情況只會更嚴重。”
片刻後，西萊斯特收回手，“去吃些東西吧，我們都已經吃過了。”
三人又看了看床上的卡斯裏，離開房間。
重新回到自己房間，維希路被放到床上。
西萊斯特下樓去，很快端上來一個裝著粥的碗。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早就過了飯點。
維希路沒敢吃太飽只喝了半碗就停下，他胃裏一直犯惡心。
把碗還給西萊斯特，維希路道：“我想洗個澡。”
他們應該才從樹林裏出來沒多久，他身上還是之前那套衣服，臟兮兮的，穿著不太舒服。
“樓下有水。”西萊斯特道。
伊洛汀抱起維希路。
樓下的空間比從樓上看時還要大些，光是桌子就足有十多張。
酒館前方是一條挺老舊的街道，整條街道都是石頭砌成的房屋，路上的行人也大多穿著長袍，看著和維希路記憶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旅館後方是個小院子，廚房和洗浴室都在這邊。
這個時間點旅館中沒客人，負責看堂的侍者正躲在收銀臺後打瞌睡，見他們下樓只看了一眼就繼續睡。
西萊斯特和伊洛汀直接帶著維希路進了洗浴室。
洗浴室和其它地方一樣由石頭砌成，四面的墻壁上隔一段距離有一根水管樣的東西，下方是一個個水桶。
進入其中，伊洛汀把維希路放下，挽起袖子就要替維希路脫衣服。
維希路立刻退後，“你們出去，我自己洗。”
雖然都是男人沒什麽可害怕，但他可不想被人盯著洗澡。
“你會洗？”西萊斯特笑著問，維希路只四／五歲。
“我會。”維希路趕緊道，為了讓自己的話聽上去有可信度，他還特意把聲音壓低了些。
“那好吧……”西萊斯特一臉失望地向著門外而去。
伊洛汀看看西萊斯特再看看維希路，遲疑半天才舍得走人，臨到門口他還停下腳步回頭交代一句，“我就在門外。”
把兩人趕走，維希路把門從裏面關上後一邊脫衣服一邊莫名其妙，西萊斯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伊洛汀是發什麽瘋？
脫掉衣服，維希路站到水龍頭前。
水龍頭比他高些，從他的角度能看見水龍頭裏面，水龍頭是活動的可以拿下來，但只一根管子並沒有開關。
維希路找了一圈沒找到開關後，研究起龍頭本身。
龍頭邊緣是一圈鐵，鐵上繪制著像魔法的符文。
維希路試著向裏面註入魔力。
他的魔力不久之前才消耗空，到現在也只恢覆些許，所以他註入的量極少。
符文立刻亮起，但並沒有水流出來。
維希路舉起龍頭對著眼睛看了看，正研究要不要再註入些魔力，一股熱水就猛地噴出噴了他一臉。
“呸……”維希路趕緊移開龍頭。
“維希路？”伊洛汀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我沒事。”維希路趕緊道。
門外安靜。
維希路看看水已經越來越小的龍頭，大概明白是怎麽使用，一邊持續對裏面註入魔力一邊開始洗澡。
他魔力不多，好在水龍頭需要的魔力也極少。
“維希路？”洗完第一輪維希路正準備再洗洗，門口就再傳來伊洛汀的聲音。
維希路看去，“幹嗎？”
伊洛汀不再說話。
維希路莫名其妙。
幾分鐘後伊洛汀聲音第三次響起時，維希路才總算反應過來伊洛汀這是在確認他有沒有事？
維希路看看自己確實容易讓人擔心的短胳膊短腿，有些無奈。
洗完澡，維希路把身上擦幹凈後，從戒指中拿出新的衣服穿上。
做完這些，維希路到一旁去看臟衣服，維爾倫給的衣服布料都很好穿著很舒服，但他給的衣服不多，得洗洗再穿。
他正忙著，眼角就被衣服上的一塊汙漬吸引。
那汙漬像是血，但發黑。
維希路心臟猛地快跳一拍，趕緊把已經卷起來的臟衣服展開，血跡在袖口裏側，他之前發現血漬的那只手的袖口。
他之前不是看錯了，而是袖口把血漬蹭沒了。
明白這點，維希路瞬間手腳冰涼。
他被感染了？
可他明明很清醒，也沒有想殺人的沖動。
還是這血雖然是黑色但並不是感染者的血？
維希路記得感染者的血帶有腐蝕性，立刻朝著袖口看去，被血沾染的地方布料並未被徹底腐蝕，但唯獨那一塊皺巴巴沒了光澤。
002.
維希路正混亂，門口就再傳來伊洛汀的聲音，“維希路？”
維希路連忙把衣服卷起來收進戒指。
做完這些，他上前開門。
伊洛汀還記得小幼崽不喜歡洗澡的事，見維希路洗完澡出來臉色慘白，只當是維希路不喜歡洗澡，上前把人抱了起來。
重新回到房間，伊洛汀把人放到床上蓋上被子，“睡覺。”
伊洛汀面無表情，哄人的話像是下達命令。
如果是平時維希路肯定要不搭理他，現在他卻沒心情和他計較，他翻了個身背對伊洛汀閉上眼，腦子裏都是剛剛的事。
他一思考腦子就痛。
如果黑暗力量不濃，被感染的人並不會馬上就有反應，只是感染者的血裏黑暗力量太濃，所以直接觸碰到的幾乎都馬上性情大變。
他被感染得比較輕，所以才沒什麽反應？
可同樣是血，為什麽他會感染得比較輕？
因為他是龍族所以有抗力？
這顯然不可能，如果是這樣那當初雷德尼就沒必要馬上砍掉自己的手。
還是說是他想多了，那根本不是感染者的血。
什麽溫暖的東西突然覆蓋在維希路太陽穴上輕輕揉按，維希路腦子裏因為思考而產生的疼痛立刻被緩解。
維希路睜眼看去，是伊洛汀。
伊洛汀明顯以前沒做過這樣的事，動作有些笨拙，一張臉緊繃得更像是在研究什麽高深魔法。
看著那樣的伊洛汀，維希路緊繃的神經放松幾分。
他爬了起來，把腦袋枕在伊洛汀坐在床邊的腿上，要讓伊洛汀給他多按按。
伊洛汀人冷冰冰的手指倒是溫暖柔軟。
感染不嚴重的人不會隨便傳染。
伊洛汀看看腿上被按舒服了的小幼崽，眉眼柔和幾分，繼續按。
伊洛汀按得太舒服，維希路隱隱作痛的腦子很快無法思考再睡了過去。
維希路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後半夜，整個世界都安靜。
伊洛汀已經不見，屋內只他一人。
維希路又躺了會兒後坐了起來，他向床邊的魔法陣註入魔力，屋內很快浮現出一個光球。
屋內亮起沒多久，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開門的人是西萊斯特，“卡斯裏醒了，你去看看吧。”
維希路立刻下床。
他起得太急，腦袋一陣眩暈，等他穿好衣服來到走廊中時已經是好一會兒後。
卡斯裏房間的房門緊閉，屋裏沒亮燈。
維希路看向西萊斯特，西萊斯特臉上是淡淡擔憂。
維希路深呼吸一口，硬著頭皮推開面前的房門。
屋內太黑，他只能隱約看見一些模糊輪廓。
獨自進入其中，維希路把門關上。
在門口站了會兒適應黑暗後，他再看去，卡斯裏坐在床角縮成一團埋著頭一動不動。
維希路欲言又止，卻不知道能說什麽。
想想，他向著床而去。
爬上床，他環抱住卡斯裏的脖子。
維希路沒說話，只是靜靜抱著，有時候陪伴比任何語言都有用。
卡斯裏亦沒開口，他一動不動。
許久後，逐漸聽見抽泣聲，維希路才開口，“……對不起。”
聽見這三個字，卡斯裏徹底控制不住，悲傷憤怒卻無可奈何的哭聲立刻從他喉間傾瀉而出。
他聲音不大，卻聽得維希路喉嚨也跟著發緊。
卡斯裏哭了很久，直到哭得都沒了力氣才停下。
黑暗中，卡斯裏緩緩擡起頭靠在身後的墻壁上。
黑暗模糊了他的神色，卻沒能壓下他心中的仇恨，“我絕不會放過那些襲擊我們部族的人，不管那個人是誰，我絕不會放過他。”
“好。”
“我一定會弄清楚那個人是誰。”
“好，我幫你一起查。”維希路並不只是在安慰卡斯裏，而是真的想看看做這一切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卡斯裏找到他母親衣服那個營地裏的人是被人從裏面攻擊死掉的，當時卡斯裏他們的猜測是有感染者在裏面，只是那人徹底失控爆發之前其他人並不知道他被感染。
之前他們並未多想，現在看來那個感染者很有可能就是卡斯裏的弟弟。
他感染的程度是他們遇到的所有感染者裏最深的，時間上能對上，也就是說卡斯裏的母親很有可能也是他殺掉的。
這一點伊洛汀和西萊斯特他們恐怕都已經想到，卡斯裏……
黑暗力量的可怕就連他這個剛接觸這世界不久的人都看出來，他不信背後那個做這些的人會不知道，他倒是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又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卡斯裏想要摸摸維希路的腦袋，手擡起才想起自己已經沒了手。
“可以治好，我能治。”維希路保證完，又有些尷尬地補充，“不過要再過幾天。”
他現在頭還很疼。
“維希路，謝謝你。”卡斯裏側過身抱住維希路，不只是謝謝維希路願意幫他也謝謝維希路願意陪著他。
擁抱間，感覺著維希路孩子小小的身體，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不受控制。
他本來應該保護好卡裏奇。
“卡斯裏。”
“嗯？”
“你餓不餓？”維希路問。
哭到聲音沙啞的卡斯裏吸了吸鼻子，“有一點。”
“我也有一點，我們吃飯吧？”維希路提議。
“好。”卡斯裏努力平覆情緒。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還有仇要報，他不能就這麽傻坐著。
見卡斯裏緩過來，維希路連忙起身滑下床向著門口而去。
房門打開，屋外西萊斯特和伊洛汀已經各自端著一個裝滿食物的托盤等在外面。
西萊斯特笑笑，沒問維希路和卡斯裏說了什麽，端著托盤進門的同時手輕輕揮動，屋內熄滅的光球隨著他的動作亮起。
床上，卡斯裏側過頭去用手肘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伊洛汀並未去看，食物放到桌上後看向維希路，“這個是你的。”
連著睡了兩覺，頭痛的情況減緩不少，再加上確實餓了，維希路自己爬上凳子。
食物很豐盛，除了粥和包子還有兩個小菜，光是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我餵你。”西萊斯特拿了另外一份食物走向床邊，卡斯裏沒辦法自己進食。
“謝謝。”卡斯裏沒拒絕。
維希路側頭看著那邊，確認卡斯裏確實變得有精神才松了口氣。
“快吃。”伊洛汀提醒維希路。
維希路收回視線，拿了包子開吃。
“賽德他們準備的安置處就在附近不遠處，知道你醒來他下午已經過來看過一次，他好像有事要跟你說。”西萊斯特看向維希路。
“唔……”維希路腮幫子鼓鼓。
“等天亮了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西萊斯特道。
“我也去。”卡斯裏道，他有事要問那些逃難者。
一邊商量著，維希路和卡斯裏一邊吃著東西。
這一次維希路吃了個飽。
吃完，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感覺著那股飽腹感，維希路覺得整個人都有了力氣。
他已經連著睡了兩覺，卡斯裏也睡了許久，兩人都沒什麽睡意，吃飽喝足後索性都沒再睡覺而是幫卡斯裏看起傷口。
卡斯裏的手是被魔法砍斷的切口非常整齊，為了止血血管都已經被堵上，不過為了後續治療創面並未完全被治愈，看著非常嚇人。
西萊斯特用了止痛的魔法讓卡斯裏免於疼痛，不過失去的血液不會回來，卡斯裏還是很虛弱。
“再過兩天我就能治好。”維希路保證。
“生命之果也能治愈。”西萊斯特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維希路一臉不解。
“不急。”卡斯裏道。
他現在確實不急，因為他現在連到底要找誰覆仇都還不知道。
西萊斯特看看一旁的伊洛汀，不再說話。
他們忙完時，天色也亮起。
又在房間內待了段時間後，四人到樓下吃了早餐。
旅館也做早餐，菜色挺多，維希路踮著腳尖在餐臺前看了許久才拿定主意。
他選了白粥和四樣從未吃過的小菜，每一盤小菜都挺多，再多他就吃不完了。
選完餐，看著侍者把東西裝進托盤，維希路正準備伸手去端托盤就飛走。
伊洛汀一手一個托盤。
維希路連忙小跑著跟上。
回到他們選定的桌子前，維希路自己爬上凳子。
西萊斯特給自己和卡斯裏選擇的是粥和包子，伊洛汀和他一樣是粥和小菜。
伊洛汀一共選了六個小菜，全部都是維希路沒吃過的。
維希路正盯著看，伊洛汀面前的托盤就向著他這邊移了些。
維希路看去。
“吃吧。”伊洛汀面無表情。
知道伊洛汀願意和自己分享，維希路連忙把自己的托盤也往中間推了推，要和伊洛汀一起吃。
十個菜一碗粥有些多，維希路每一樣都才嘗幾口就撐得不行，然後看著剩下所有東西都進了伊洛汀肚子。
伊洛汀意外地特別能吃。
吃飽喝足，四個人走路去賽德那邊。
路上維希路沒讓人抱，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
他們出門的時間早，街上很多店鋪都還沒開門，即使如此也已經看得維希路眼花繚亂。
這個世界有非常多的種族，有些非常容易辨認，有些卻根本看不出來，連帶著很多日常用品和商品維希路也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最讓維希路感興趣的當屬街角的一家魔法用品店。
看見那店的瞬間維希路就想到狄克，因為那家店和狄克的家一樣，堆滿了各種植物、動物的角和骨頭以及許多不知名的東西。
但這些都還不是最吸引維希路的，讓他一眼就挪不開腳的是店裏正販賣的那一顆顆水晶。
“要進去看看嗎？”西萊斯特笑得像只狐貍。
003.
維希路兩只眼睛直直盯著那一顆顆亮閃閃的水晶，腳自己就邁開。
一旁正擺放促銷手寫牌的店老板見剛開門就有了客人，立刻笑著迎上來，“客人想看點什麽，我們店的東西可是東市最多最全的。”
維希路直接走到擺放水晶的架子前。
一個個指頭大小散發著各種各樣光芒的水晶按品種分別裝在木盒子裏，只一眼，維希路一張臉就瞬間漲得通紅。
這些水晶的魔力雖然遠不如維爾倫他們給他的那些，可每一種都是他不曾擁有的。
“這些我全部都要了。”血液全部湧進大腦，維希路根本無法思考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
店家滿面喜色，“客人真有眼光，我們這兒的水晶可是非常齊全的，各種元素水晶應有盡有之外我們還有好幾種珍品，例如水族的藍水晶，精靈族的——”
“精靈族的？”維希路沒等他說完就打斷。
店家楞了下，下一刻臉上洋溢出更加燦爛的笑容，他走到櫃臺拿出一枚小小的魔法鑰匙打開右側墻壁上的一個鐵抽屜，“您看。”
維希路立刻看去。
“精靈水晶可是非常稀有的，您找遍整個東市也就只有我們一家才有，不過就是這價格……”
“這根本不是。”維希路無比失望。
箱子裏的水晶雖然很像西萊斯特平時用的水晶，他不嫌棄任何亮閃閃，可它們根本不是一樣的東西。
店家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看看旁邊笑得一臉燦爛的西萊斯特，“咳，您如果說的是琳娜水晶，那別說是找遍整個東市就算找遍整個帝國也找不到，那是只有精靈族長才配使用的東西。”
維希路僅剩不多的那點理智讓他幽幽看向旁邊的某個精靈，那西萊斯特怎麽有？
西萊斯特仿佛沒懂維希路的意思，只笑著看戲。
知道從西萊斯特這裏得不到答案，維希路回頭看一下面前那一堆一堆的亮閃閃，他恨不得撲上去抱著它們打滾兒。
他最喜歡亮閃閃了。
“我馬上給您結算。”店家興高采烈地就要搬東西去櫃臺，店裏才剛進的貨，這批水晶可是接下去好幾個月的量，這要能一下子賣完那他就發了。
“結算？”維希路僅剩不多的理智捕捉到這兩個耳熟的字。
正興高采烈的老板停下動作回頭看來，“對啊。”
維希路被巨大喜悅充斥滿的大腦緩慢運轉，“……要給錢啊？”
老板臉上的笑容逐漸龜裂，“您別開玩笑了。”
買東西哪有不給錢的？
難道維希路他們是想搶？
店老板視線在維希路幾人臉上一一掃過後，停留在伊洛汀臉上。
下一刻，他向著櫃臺的方向挪了挪。
那邊的櫃子下方有警戒魔法，只要註入魔力店裏除了他其他人都會被彈出去，同時也會觸發警報。
城裏的警衛隊離這邊並不遠，很快就能過來。
伊洛汀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維希路僅剩的那點理智讓他從戒指中拿出一枚金幣，“你說的錢……不會是指這個吧？”
老板又往櫃子挪了兩步，“大陸通用幣最好，其它金幣我們也收，按市場價等價兌換。”
聽著對方的話，維希路被巨大喜悅沖得無法思考的大腦飛速運轉開，對方這是讓他用亮閃閃去換亮閃閃？
開什麽玩笑？
到了他手裏的亮閃閃就是他的了，誰都別想再從他手裏拿走，誰要是敢拿那他就跟他拼命就跟他沒完。
“維希路你……”卡斯裏看著維西路那好像是有人要從他身上割肉的心痛表情，驀地有種奇怪的感覺。
維希路未免太喜歡這些水晶。
“哈哈……”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西萊斯特笑出聲來。
“要不我給你買。”卡斯裏補充，“每樣一顆。”
風虎獸族都是靠著在山林裏狩獵魔獸賺錢，賺得不多，全部買下是不可能了，不過每樣買一顆還是可以的。
聽說卡斯裏願意給自己買，維希路立刻看去。
卡斯裏最好了。
他最喜歡卡斯裏了。
卡斯裏看向老板，“每樣幫我拿一顆。”
“全部要。”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
維希路三人都看去。
“我買。”伊洛汀說話間拿出一枚沒有任何裝飾的漆黑匕首放到櫃臺上。
店老板疑惑地看看他，拿了匕首查看。
看清楚的瞬間，他兩只眼睛立刻亮起，“龍鱗匕首！”
老板立刻打開抽屜拿出鑒別器對著那匕首開始研究，片刻後他再擡頭時拿著匕首的手都在顫抖，“還是黑龍的，您真的要……”
“你店裏所有寶石、水晶、獸核、金幣。”伊洛汀低頭看向腳邊因為沒能買到亮閃閃而心痛到搖搖欲墜的小幼崽，“全部給他。”
小幼崽不過是想要一點亮閃閃，這有什麽錯？
“沒問題。”老板二話不說就開始裝東西，別說是他店裏所有寶石、水晶、獸核、金幣了，就算把他這店賣了都買不起那匕首。
“東西都在這了。”像是生怕伊洛汀反悔似的，老板以最快速度把店裏所有寶石、水晶、獸核、金幣都翻了出來。
看見那一大袋子亮閃閃，維希路一張剛剛才恢覆血色的臉迅速漲紅，再擡頭看一下伊洛汀時伊洛汀在他心中的形象都一下變得高大威猛。
“伊伯萊……”維希路扯扯伊洛汀的衣擺。
伊洛汀不解地俯下身。
維希路兩只小短手緊緊抱住伊洛汀的脖子，“伊伯萊，我最喜歡你了。”
伊洛汀呼吸輕滯，再擡頭時面無表情耳廓通紅。
西萊斯特臉上笑容頓時更甚，也不知道伊洛汀集結軍裏那些人看見他們不茍言笑的將軍這樣會是個什麽表情。
一旁，卡斯裏一臉錯愕。
他看看伊洛汀再看看維希路，之前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加強烈，看見金幣寶石就挪不開腿，要花錢就心痛得如同剮肉，維希路怎麽好像只……
維希路張開雙手抱住面前都快比自己還高滿滿一袋子的亮閃閃，幸福得整個人都快融化。
抱抱還不夠，他還用臉頰蹭了蹭。
完全沈浸在喜悅中，維希路忘乎所以。
“是龍族！”
維希路猛然清醒。
他立刻回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街道上，一個人正擡頭看向上方。
隨著那人話音傳開，整條街道上的人都擡頭看去，看清頭頂上方的狀況，街道上一片驚呼。
“是龍族，真的是龍族……”
“他們怎麽會在這。”
“天啊，怎麽這麽多？”
“他們不會是想攻擊我們……”
知道那人不是在說他，維希路緊繃的神經放松幾分，下一刻他猛然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說他們頭頂上方有龍。
維希路頓時心如擂鼓血脈僨張，他把面前的袋子收進空間戒指就向著門外沖去，錯過這機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維爾倫他們。
沖出店門，他立刻擡頭朝著天上看去。
屋裏屋外光線差異太大，視線看去的瞬間，他只來得及看見一副模糊的光景眼睛就被刺激地閉上。
他的頭頂，城市的上方，數十道巨大的身影正盤旋飛舞。
是龍族，真的是龍族！
維希路顧不上難受，立刻再睜開眼看去，看清頭頂越來越多的身影，確定自己並沒看錯，他一顆心跳動得都像是要從心口跳出來。
“維爾倫……”維希路沖進街道，轉動腦袋尋找，試圖尋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逆著光他根本看不清，但上方的龍卻越來越多，不過片刻就從幾十頭到上百頭。
龍族身形本來就大，翅膀完全展開後就更是遮天蔽日，那樣的龍族上百頭聚集在一起盤旋翺翔的場面極為震撼，讓下方很多就沒機會見到龍族的人都頻頻驚呼。
維希路不停轉動腦袋尋找半天都沒能找到維爾倫，正著急，就看見一條龍降落在了城外的方向。
維希路二話不說，立刻向著那邊跑去。
“維希路……”卡斯裏追來。
維希路個子太小城裏的人又只顧上頭頂，很容易踩到他。
維希路顧不上那麽多，他推開向他撞來的人，以最快速度向著前方跑去。
“哇……”
“躲開。”
“下來了。”
騷動自前方街道盡頭的廣場響起，就如同有水滴進滾燙油鍋。
維希路立刻看去。
人群上方一條龍族正向著他們附近降落。
下方一群人騷動的同時準備迎接沖擊。
即將落下的瞬間，巨龍突然縮小身體，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人影。
看清楚對方的瞬間，維希路一顆心狠狠跳動，他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硬是推開前方擁擠的人群擠出一條路來。
穿過人群，來到廣場，看見那道熟悉的人影，維希路撲上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爸爸！”
他一直在等維爾倫來找他，可是維爾倫一直沒來。
“維……希路……”維爾倫怔怔地看著面前突然沖出來抱住自己腿的小娃娃。
陌生的模樣，熟悉的氣息，對方還管他叫爸爸……
維爾倫連忙把人抱了起來。
近距離看見那張和莫爾婭有幾分相似的臉，維爾倫喉間發苦眼眶滾燙間把人緊緊抱進懷裏，“維希路，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都是爸爸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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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你說什麽？”維爾倫猛地站了起來。
“維希路在伊洛汀那邊。”聽見維爾倫那明顯拔高的聲音,賽奇一把抓住旁邊的埃爾默防止人跑了。
一直找不到人，現在維爾倫這暴躁老父親道那特都得躲著走，他可不敢惹。
被抓住,埃爾默嘴角狠狠抽搐了下。
他不會跑，就算想跑他也要跑得過龍族才行。
“伊洛汀？”
賽奇直接把通訊水晶遞到埃爾默面前,“你跟他說。”
埃爾默深呼吸，快速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我是伊洛汀集結軍的……”
樹林中。
混亂結束，短暫的安靜後，一群人再次回頭看向遠處地上的無頭屍體。
他們都沒想到會有感染者混入人群之中，更加沒想到那人就是卡斯裏找了一路的弟弟。
“屍體無法帶走……”西萊斯特向著屍體走去。
藤蔓編織成棺槨，大地吞噬所有,純潔無瑕的白花盛開……
古老的歌謠吟唱,西萊斯特驅逐附近所有黑暗力量，讓亡者得到短暫安寧。
“抱歉……”西萊斯特臉上是淡淡憂傷。
他也只是個孩子,卻不得不經歷這些。
簡單的葬禮結束，西萊斯特重新回到人群。
絡腮胡把地上的卡斯裏背了起來，一群人離開。
附近黑暗力量太濃，就算被短暫驅逐也不宜久待。
維希路目光一直看向那片花海,直到他們徹底遠離再看不見他才閉上眼。
頭痛得實在厲害,維希路索性睡覺。
半小時後,察覺到懷中的小幼崽睡著，伊洛汀皺著眉頭小心地調節了下姿勢讓小幼崽睡得更舒服。
這一覺維希路睡了很久也睡得很沈,但醒來時卻並不覺得輕松舒服,意識恢覆的瞬間頭痛和惡心感就襲來。
皺著眉頭睜開眼,維希路打量四周，他已經不在樹林中而是在一間由石頭砌成的屋子裏。
屋子挺大,窗戶開著，窗臺上種著不知名的花。
陽光灑落在床上，維希路被刺激得微微瞇眼，山裏黑暗力量太重他都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見過陽光。
屋子收拾得很幹凈，維希路在被子上嗅見陽光的味道。
“唔……”維希路試圖爬起來，才一動腦子裏就傳來劇痛，把他痛得倒回床上。
房門被人推開，有人快步進來扶住他，“喝點水。”
維希路看去，對上一雙黝黑的眸，是伊洛汀。
維希路就著伊洛汀的手喝了兩口水，腦子裏的疼痛緩和幾分。
“卡斯裏呢？”維希路問。
“沒死。”伊洛汀把水放下，回頭間見維希路眼中都是擔心，他補充，“他在隔壁房間，還沒醒，西萊斯特在照顧。”
“我想去看看他。”維希路說話間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魔力消耗殆盡的後遺癥比他預料的還要大，他每動一下腦子就痛一下，痛得多了眩暈感也更加強烈，連帶著他整個人都沒什麽力氣。
他正準備下床，就被抱了起來。
維希路看去，近距離嗅著伊洛汀身上的氣息，他有瞬間的不自在，被別人抱就算了被伊洛汀抱怪怪的。
石樓一共兩層，他住在二樓。
從房間出門後是走廊，走廊下方有一個用木桶裝著各種酒的吧臺和十多張桌子，這地方看著像是個旅館。
現在是已經是下午，樓下無人，但大門的方向能隱約看見人影。
卡斯裏就住在隔壁，拐個彎就到。
房門開著，西萊斯特正在替卡斯裏擦拭臉頰。
卡斯裏身上染血的衣服已經被換下。
為了預防卡斯裏被黑暗力量感染，手臂是從很上方的位置被砍斷，傷口已經被重新包紮過，傷口處有血隱隱滲出，不多，但依舊瘆人。
大概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卡斯裏臉上幾乎毫無血色，他滿頭冷汗眉頭緊皺，就好像正在做一個極為可怕的噩夢。
聽見動靜，西萊斯特回頭看來。
“已經替他檢查過了，沒有感染的跡象，不過之前失血太多應該不會這麽快醒。”西萊斯特道。
“好。”聽說卡斯裏不會馬上醒，維希路稍稍松了口氣，因為他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醒來的卡斯裏。
如果卡斯裏崩潰大鬧，他又該怎麽安慰？
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總是簡單，可如果換成自己的親人，那就是另一回事。
西萊斯特放下毛巾看向維希路，“你怎麽樣了？”
“還是那樣。”維希路有氣無力。
西萊斯特起身走向維希路，手撫在額頭替他緩解，“短時間內大量消耗魔力對身體是有傷害的，你之前好不容易緩過來又二次消耗，情況只會更嚴重。”
片刻後，西萊斯特收回手，“去吃些東西吧，我們都已經吃過了。”
三人又看了看床上的卡斯裏，離開房間。
重新回到自己房間，維希路被放到床上。
西萊斯特下樓去，很快端上來一個裝著粥的碗。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早就過了飯點。
維希路沒敢吃太飽只喝了半碗就停下，他胃裏一直犯惡心。
把碗還給西萊斯特，維希路道：“我想洗個澡。”
他們應該才從樹林裏出來沒多久，他身上還是之前那套衣服，臟兮兮的，穿著不太舒服。
“樓下有水。”西萊斯特道。
伊洛汀抱起維希路。
樓下的空間比從樓上看時還要大些，光是桌子就足有十多張。
酒館前方是一條挺老舊的街道，整條街道都是石頭砌成的房屋，路上的行人也大多穿著長袍，看著和維希路記憶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旅館後方是個小院子，廚房和洗浴室都在這邊。
這個時間點旅館中沒客人，負責看堂的侍者正躲在收銀臺後打瞌睡，見他們下樓只看了一眼就繼續睡。
西萊斯特和伊洛汀直接帶著維希路進了洗浴室。
洗浴室和其它地方一樣由石頭砌成，四面的墻壁上隔一段距離有一根水管樣的東西，下方是一個個水桶。
進入其中，伊洛汀把維希路放下，挽起袖子就要替維希路脫衣服。
維希路立刻退後，“你們出去，我自己洗。”
雖然都是男人沒什麽可害怕，但他可不想被人盯著洗澡。
“你會洗？”西萊斯特笑著問，維希路只四／五歲。
“我會。”維希路趕緊道，為了讓自己的話聽上去有可信度，他還特意把聲音壓低了些。
“那好吧……”西萊斯特一臉失望地向著門外而去。
伊洛汀看看西萊斯特再看看維希路，遲疑半天才舍得走人，臨到門口他還停下腳步回頭交代一句，“我就在門外。”
把兩人趕走，維希路把門從裏面關上後一邊脫衣服一邊莫名其妙，西萊斯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伊洛汀是發什麽瘋？
脫掉衣服，維希路站到水龍頭前。
水龍頭比他高些，從他的角度能看見水龍頭裏面，水龍頭是活動的可以拿下來，但只一根管子並沒有開關。
維希路找了一圈沒找到開關後，研究起龍頭本身。
龍頭邊緣是一圈鐵，鐵上繪制著像魔法的符文。
維希路試著向裏面註入魔力。
他的魔力不久之前才消耗空，到現在也只恢覆些許，所以他註入的量極少。
符文立刻亮起，但並沒有水流出來。
維希路舉起龍頭對著眼睛看了看，正研究要不要再註入些魔力，一股熱水就猛地噴出噴了他一臉。
“呸……”維希路趕緊移開龍頭。
“維希路？”伊洛汀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我沒事。”維希路趕緊道。
門外安靜。
維希路看看水已經越來越小的龍頭，大概明白是怎麽使用，一邊持續對裏面註入魔力一邊開始洗澡。
他魔力不多，好在水龍頭需要的魔力也極少。
“維希路？”洗完第一輪維希路正準備再洗洗，門口就再傳來伊洛汀的聲音。
維希路看去，“幹嗎？”
伊洛汀不再說話。
維希路莫名其妙。
幾分鐘後伊洛汀聲音第三次響起時，維希路才總算反應過來伊洛汀這是在確認他有沒有事？
維希路看看自己確實容易讓人擔心的短胳膊短腿，有些無奈。
洗完澡，維希路把身上擦幹凈後，從戒指中拿出新的衣服穿上。
做完這些，維希路到一旁去看臟衣服，維爾倫給的衣服布料都很好穿著很舒服，但他給的衣服不多，得洗洗再穿。
他正忙著，眼角就被衣服上的一塊汙漬吸引。
那汙漬像是血，但發黑。
維希路心臟猛地快跳一拍，趕緊把已經卷起來的臟衣服展開，血跡在袖口裏側，他之前發現血漬的那只手的袖口。
他之前不是看錯了，而是袖口把血漬蹭沒了。
明白這點，維希路瞬間手腳冰涼。
他被感染了？
可他明明很清醒，也沒有想殺人的沖動。
還是這血雖然是黑色但並不是感染者的血？
維希路記得感染者的血帶有腐蝕性，立刻朝著袖口看去，被血沾染的地方布料並未被徹底腐蝕，但唯獨那一塊皺巴巴沒了光澤。
002.
維希路正混亂，門口就再傳來伊洛汀的聲音，“維希路？”
維希路連忙把衣服卷起來收進戒指。
做完這些，他上前開門。
伊洛汀還記得小幼崽不喜歡洗澡的事，見維希路洗完澡出來臉色慘白，只當是維希路不喜歡洗澡，上前把人抱了起來。
重新回到房間，伊洛汀把人放到床上蓋上被子，“睡覺。”
伊洛汀面無表情，哄人的話像是下達命令。
如果是平時維希路肯定要不搭理他，現在他卻沒心情和他計較，他翻了個身背對伊洛汀閉上眼，腦子裏都是剛剛的事。
他一思考腦子就痛。
如果黑暗力量不濃，被感染的人並不會馬上就有反應，只是感染者的血裏黑暗力量太濃，所以直接觸碰到的幾乎都馬上性情大變。
他被感染得比較輕，所以才沒什麽反應？
可同樣是血，為什麽他會感染得比較輕？
因為他是龍族所以有抗力？
這顯然不可能，如果是這樣那當初雷德尼就沒必要馬上砍掉自己的手。
還是說是他想多了，那根本不是感染者的血。
什麽溫暖的東西突然覆蓋在維希路太陽穴上輕輕揉按，維希路腦子裏因為思考而產生的疼痛立刻被緩解。
維希路睜眼看去，是伊洛汀。
伊洛汀明顯以前沒做過這樣的事，動作有些笨拙，一張臉緊繃得更像是在研究什麽高深魔法。
看著那樣的伊洛汀，維希路緊繃的神經放松幾分。
他爬了起來，把腦袋枕在伊洛汀坐在床邊的腿上，要讓伊洛汀給他多按按。
伊洛汀人冷冰冰的手指倒是溫暖柔軟。
感染不嚴重的人不會隨便傳染。
伊洛汀看看腿上被按舒服了的小幼崽，眉眼柔和幾分，繼續按。
伊洛汀按得太舒服，維希路隱隱作痛的腦子很快無法思考再睡了過去。
維希路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後半夜，整個世界都安靜。
伊洛汀已經不見，屋內只他一人。
維希路又躺了會兒後坐了起來，他向床邊的魔法陣註入魔力，屋內很快浮現出一個光球。
屋內亮起沒多久，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開門的人是西萊斯特，“卡斯裏醒了，你去看看吧。”
維希路立刻下床。
他起得太急，腦袋一陣眩暈，等他穿好衣服來到走廊中時已經是好一會兒後。
卡斯裏房間的房門緊閉，屋裏沒亮燈。
維希路看向西萊斯特，西萊斯特臉上是淡淡擔憂。
維希路深呼吸一口，硬著頭皮推開面前的房門。
屋內太黑，他只能隱約看見一些模糊輪廓。
獨自進入其中，維希路把門關上。
在門口站了會兒適應黑暗後，他再看去，卡斯裏坐在床角縮成一團埋著頭一動不動。
維希路欲言又止，卻不知道能說什麽。
想想，他向著床而去。
爬上床，他環抱住卡斯裏的脖子。
維希路沒說話，只是靜靜抱著，有時候陪伴比任何語言都有用。
卡斯裏亦沒開口，他一動不動。
許久後，逐漸聽見抽泣聲，維希路才開口，“……對不起。”
聽見這三個字，卡斯裏徹底控制不住，悲傷憤怒卻無可奈何的哭聲立刻從他喉間傾瀉而出。
他聲音不大，卻聽得維希路喉嚨也跟著發緊。
卡斯裏哭了很久，直到哭得都沒了力氣才停下。
黑暗中，卡斯裏緩緩擡起頭靠在身後的墻壁上。
黑暗模糊了他的神色，卻沒能壓下他心中的仇恨，“我絕不會放過那些襲擊我們部族的人，不管那個人是誰，我絕不會放過他。”
“好。”
“我一定會弄清楚那個人是誰。”
“好，我幫你一起查。”維希路並不只是在安慰卡斯裏，而是真的想看看做這一切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卡斯裏找到他母親衣服那個營地裏的人是被人從裏面攻擊死掉的，當時卡斯裏他們的猜測是有感染者在裏面，只是那人徹底失控爆發之前其他人並不知道他被感染。
之前他們並未多想，現在看來那個感染者很有可能就是卡斯裏的弟弟。
他感染的程度是他們遇到的所有感染者裏最深的，時間上能對上，也就是說卡斯裏的母親很有可能也是他殺掉的。
這一點伊洛汀和西萊斯特他們恐怕都已經想到，卡斯裏……
黑暗力量的可怕就連他這個剛接觸這世界不久的人都看出來，他不信背後那個做這些的人會不知道，他倒是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又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卡斯裏想要摸摸維希路的腦袋，手擡起才想起自己已經沒了手。
“可以治好，我能治。”維希路保證完，又有些尷尬地補充，“不過要再過幾天。”
他現在頭還很疼。
“維希路，謝謝你。”卡斯裏側過身抱住維希路，不只是謝謝維希路願意幫他也謝謝維希路願意陪著他。
擁抱間，感覺著維希路孩子小小的身體，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不受控制。
他本來應該保護好卡裏奇。
“卡斯裏。”
“嗯？”
“你餓不餓？”維希路問。
哭到聲音沙啞的卡斯裏吸了吸鼻子，“有一點。”
“我也有一點，我們吃飯吧？”維希路提議。
“好。”卡斯裏努力平覆情緒。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還有仇要報，他不能就這麽傻坐著。
見卡斯裏緩過來，維希路連忙起身滑下床向著門口而去。
房門打開，屋外西萊斯特和伊洛汀已經各自端著一個裝滿食物的托盤等在外面。
西萊斯特笑笑，沒問維希路和卡斯裏說了什麽，端著托盤進門的同時手輕輕揮動，屋內熄滅的光球隨著他的動作亮起。
床上，卡斯裏側過頭去用手肘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伊洛汀並未去看，食物放到桌上後看向維希路，“這個是你的。”
連著睡了兩覺，頭痛的情況減緩不少，再加上確實餓了，維希路自己爬上凳子。
食物很豐盛，除了粥和包子還有兩個小菜，光是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我餵你。”西萊斯特拿了另外一份食物走向床邊，卡斯裏沒辦法自己進食。
“謝謝。”卡斯裏沒拒絕。
維希路側頭看著那邊，確認卡斯裏確實變得有精神才松了口氣。
“快吃。”伊洛汀提醒維希路。
維希路收回視線，拿了包子開吃。
“賽德他們準備的安置處就在附近不遠處，知道你醒來他下午已經過來看過一次，他好像有事要跟你說。”西萊斯特看向維希路。
“唔……”維希路腮幫子鼓鼓。
“等天亮了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西萊斯特道。
“我也去。”卡斯裏道，他有事要問那些逃難者。
一邊商量著，維希路和卡斯裏一邊吃著東西。
這一次維希路吃了個飽。
吃完，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感覺著那股飽腹感，維希路覺得整個人都有了力氣。
他已經連著睡了兩覺，卡斯裏也睡了許久，兩人都沒什麽睡意，吃飽喝足後索性都沒再睡覺而是幫卡斯裏看起傷口。
卡斯裏的手是被魔法砍斷的切口非常整齊，為了止血血管都已經被堵上，不過為了後續治療創面並未完全被治愈，看著非常嚇人。
西萊斯特用了止痛的魔法讓卡斯裏免於疼痛，不過失去的血液不會回來，卡斯裏還是很虛弱。
“再過兩天我就能治好。”維希路保證。
“生命之果也能治愈。”西萊斯特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維希路一臉不解。
“不急。”卡斯裏道。
他現在確實不急，因為他現在連到底要找誰覆仇都還不知道。
西萊斯特看看一旁的伊洛汀，不再說話。
他們忙完時，天色也亮起。
又在房間內待了段時間後，四人到樓下吃了早餐。
旅館也做早餐，菜色挺多，維希路踮著腳尖在餐臺前看了許久才拿定主意。
他選了白粥和四樣從未吃過的小菜，每一盤小菜都挺多，再多他就吃不完了。
選完餐，看著侍者把東西裝進托盤，維希路正準備伸手去端托盤就飛走。
伊洛汀一手一個托盤。
維希路連忙小跑著跟上。
回到他們選定的桌子前，維希路自己爬上凳子。
西萊斯特給自己和卡斯裏選擇的是粥和包子，伊洛汀和他一樣是粥和小菜。
伊洛汀一共選了六個小菜，全部都是維希路沒吃過的。
維希路正盯著看，伊洛汀面前的托盤就向著他這邊移了些。
維希路看去。
“吃吧。”伊洛汀面無表情。
知道伊洛汀願意和自己分享，維希路連忙把自己的托盤也往中間推了推，要和伊洛汀一起吃。
十個菜一碗粥有些多，維希路每一樣都才嘗幾口就撐得不行，然後看著剩下所有東西都進了伊洛汀肚子。
伊洛汀意外地特別能吃。
吃飽喝足，四個人走路去賽德那邊。
路上維希路沒讓人抱，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
他們出門的時間早，街上很多店鋪都還沒開門，即使如此也已經看得維希路眼花繚亂。
這個世界有非常多的種族，有些非常容易辨認，有些卻根本看不出來，連帶著很多日常用品和商品維希路也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最讓維希路感興趣的當屬街角的一家魔法用品店。
看見那店的瞬間維希路就想到狄克，因為那家店和狄克的家一樣，堆滿了各種植物、動物的角和骨頭以及許多不知名的東西。
但這些都還不是最吸引維希路的，讓他一眼就挪不開腳的是店裏正販賣的那一顆顆水晶。
“要進去看看嗎？”西萊斯特笑得像只狐貍。
003.
維希路兩只眼睛直直盯著那一顆顆亮閃閃的水晶，腳自己就邁開。
一旁正擺放促銷手寫牌的店老板見剛開門就有了客人，立刻笑著迎上來，“客人想看點什麽，我們店的東西可是東市最多最全的。”
維希路直接走到擺放水晶的架子前。
一個個指頭大小散發著各種各樣光芒的水晶按品種分別裝在木盒子裏，只一眼，維希路一張臉就瞬間漲得通紅。
這些水晶的魔力雖然遠不如維爾倫他們給他的那些，可每一種都是他不曾擁有的。
“這些我全部都要了。”血液全部湧進大腦，維希路根本無法思考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
店家滿面喜色，“客人真有眼光，我們這兒的水晶可是非常齊全的，各種元素水晶應有盡有之外我們還有好幾種珍品，例如水族的藍水晶，精靈族的——”
“精靈族的？”維希路沒等他說完就打斷。
店家楞了下，下一刻臉上洋溢出更加燦爛的笑容，他走到櫃臺拿出一枚小小的魔法鑰匙打開右側墻壁上的一個鐵抽屜，“您看。”
維希路立刻看去。
“精靈水晶可是非常稀有的，您找遍整個東市也就只有我們一家才有，不過就是這價格……”
“這根本不是。”維希路無比失望。
箱子裏的水晶雖然很像西萊斯特平時用的水晶，他不嫌棄任何亮閃閃，可它們根本不是一樣的東西。
店家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看看旁邊笑得一臉燦爛的西萊斯特，“咳，您如果說的是琳娜水晶，那別說是找遍整個東市就算找遍整個帝國也找不到，那是只有精靈族長才配使用的東西。”
維希路僅剩不多的那點理智讓他幽幽看向旁邊的某個精靈，那西萊斯特怎麽有？
西萊斯特仿佛沒懂維希路的意思，只笑著看戲。
知道從西萊斯特這裏得不到答案，維希路回頭看一下面前那一堆一堆的亮閃閃，他恨不得撲上去抱著它們打滾兒。
他最喜歡亮閃閃了。
“我馬上給您結算。”店家興高采烈地就要搬東西去櫃臺，店裏才剛進的貨，這批水晶可是接下去好幾個月的量，這要能一下子賣完那他就發了。
“結算？”維希路僅剩不多的理智捕捉到這兩個耳熟的字。
正興高采烈的老板停下動作回頭看來，“對啊。”
維希路被巨大喜悅充斥滿的大腦緩慢運轉，“……要給錢啊？”
老板臉上的笑容逐漸龜裂，“您別開玩笑了。”
買東西哪有不給錢的？
難道維希路他們是想搶？
店老板視線在維希路幾人臉上一一掃過後，停留在伊洛汀臉上。
下一刻，他向著櫃臺的方向挪了挪。
那邊的櫃子下方有警戒魔法，只要註入魔力店裏除了他其他人都會被彈出去，同時也會觸發警報。
城裏的警衛隊離這邊並不遠，很快就能過來。
伊洛汀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維希路僅剩的那點理智讓他從戒指中拿出一枚金幣，“你說的錢……不會是指這個吧？”
老板又往櫃子挪了兩步，“大陸通用幣最好，其它金幣我們也收，按市場價等價兌換。”
聽著對方的話，維希路被巨大喜悅沖得無法思考的大腦飛速運轉開，對方這是讓他用亮閃閃去換亮閃閃？
開什麽玩笑？
到了他手裏的亮閃閃就是他的了，誰都別想再從他手裏拿走，誰要是敢拿那他就跟他拼命就跟他沒完。
“維希路你……”卡斯裏看著維西路那好像是有人要從他身上割肉的心痛表情，驀地有種奇怪的感覺。
維希路未免太喜歡這些水晶。
“哈哈……”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西萊斯特笑出聲來。
“要不我給你買。”卡斯裏補充，“每樣一顆。”
風虎獸族都是靠著在山林裏狩獵魔獸賺錢，賺得不多，全部買下是不可能了，不過每樣買一顆還是可以的。
聽說卡斯裏願意給自己買，維希路立刻看去。
卡斯裏最好了。
他最喜歡卡斯裏了。
卡斯裏看向老板，“每樣幫我拿一顆。”
“全部要。”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
維希路三人都看去。
“我買。”伊洛汀說話間拿出一枚沒有任何裝飾的漆黑匕首放到櫃臺上。
店老板疑惑地看看他，拿了匕首查看。
看清楚的瞬間，他兩只眼睛立刻亮起，“龍鱗匕首！”
老板立刻打開抽屜拿出鑒別器對著那匕首開始研究，片刻後他再擡頭時拿著匕首的手都在顫抖，“還是黑龍的，您真的要……”
“你店裏所有寶石、水晶、獸核、金幣。”伊洛汀低頭看向腳邊因為沒能買到亮閃閃而心痛到搖搖欲墜的小幼崽，“全部給他。”
小幼崽不過是想要一點亮閃閃，這有什麽錯？
“沒問題。”老板二話不說就開始裝東西，別說是他店裏所有寶石、水晶、獸核、金幣了，就算把他這店賣了都買不起那匕首。
“東西都在這了。”像是生怕伊洛汀反悔似的，老板以最快速度把店裏所有寶石、水晶、獸核、金幣都翻了出來。
看見那一大袋子亮閃閃，維希路一張剛剛才恢覆血色的臉迅速漲紅，再擡頭看一下伊洛汀時伊洛汀在他心中的形象都一下變得高大威猛。
“伊伯萊……”維希路扯扯伊洛汀的衣擺。
伊洛汀不解地俯下身。
維希路兩只小短手緊緊抱住伊洛汀的脖子，“伊伯萊，我最喜歡你了。”
伊洛汀呼吸輕滯，再擡頭時面無表情耳廓通紅。
西萊斯特臉上笑容頓時更甚，也不知道伊洛汀集結軍裏那些人看見他們不茍言笑的將軍這樣會是個什麽表情。
一旁，卡斯裏一臉錯愕。
他看看伊洛汀再看看維希路，之前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加強烈，看見金幣寶石就挪不開腿，要花錢就心痛得如同剮肉，維希路怎麽好像只……
維希路張開雙手抱住面前都快比自己還高滿滿一袋子的亮閃閃，幸福得整個人都快融化。
抱抱還不夠，他還用臉頰蹭了蹭。
完全沈浸在喜悅中，維希路忘乎所以。
“是龍族！”
維希路猛然清醒。
他立刻回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街道上，一個人正擡頭看向上方。
隨著那人話音傳開，整條街道上的人都擡頭看去，看清頭頂上方的狀況，街道上一片驚呼。
“是龍族，真的是龍族……”
“他們怎麽會在這。”
“天啊，怎麽這麽多？”
“他們不會是想攻擊我們……”
知道那人不是在說他，維希路緊繃的神經放松幾分，下一刻他猛然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說他們頭頂上方有龍。
維希路頓時心如擂鼓血脈僨張，他把面前的袋子收進空間戒指就向著門外沖去，錯過這機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維爾倫他們。
沖出店門，他立刻擡頭朝著天上看去。
屋裏屋外光線差異太大，視線看去的瞬間，他只來得及看見一副模糊的光景眼睛就被刺激地閉上。
他的頭頂，城市的上方，數十道巨大的身影正盤旋飛舞。
是龍族，真的是龍族！
維希路顧不上難受，立刻再睜開眼看去，看清頭頂越來越多的身影，確定自己並沒看錯，他一顆心跳動得都像是要從心口跳出來。
“維爾倫……”維希路沖進街道，轉動腦袋尋找，試圖尋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逆著光他根本看不清，但上方的龍卻越來越多，不過片刻就從幾十頭到上百頭。
龍族身形本來就大，翅膀完全展開後就更是遮天蔽日，那樣的龍族上百頭聚集在一起盤旋翺翔的場面極為震撼，讓下方很多就沒機會見到龍族的人都頻頻驚呼。
維希路不停轉動腦袋尋找半天都沒能找到維爾倫，正著急，就看見一條龍降落在了城外的方向。
維希路二話不說，立刻向著那邊跑去。
“維希路……”卡斯裏追來。
維希路個子太小城裏的人又只顧上頭頂，很容易踩到他。
維希路顧不上那麽多，他推開向他撞來的人，以最快速度向著前方跑去。
“哇……”
“躲開。”
“下來了。”
騷動自前方街道盡頭的廣場響起，就如同有水滴進滾燙油鍋。
維希路立刻看去。
人群上方一條龍族正向著他們附近降落。
下方一群人騷動的同時準備迎接沖擊。
即將落下的瞬間，巨龍突然縮小身體，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人影。
看清楚對方的瞬間，維希路一顆心狠狠跳動，他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硬是推開前方擁擠的人群擠出一條路來。
穿過人群，來到廣場，看見那道熟悉的人影，維希路撲上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爸爸！”
他一直在等維爾倫來找他，可是維爾倫一直沒來。
“維……希路……”維爾倫怔怔地看著面前突然沖出來抱住自己腿的小娃娃。
陌生的模樣，熟悉的氣息，對方還管他叫爸爸……
維爾倫連忙把人抱了起來。
近距離看見那張和莫爾婭有幾分相似的臉，維爾倫喉間發苦眼眶滾燙間把人緊緊抱進懷裏，“維希路，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都是爸爸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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